堆

收音机

ooc 勿上升

有年龄差 7比5大

大概是个ki攻

HE！！！

 

 

 

雨声淅淅沥沥，雨点任由泛黄的路灯斜照着，被拉长了影子砸在水坑里，激起涟漪层层。街上的行人举着伞匆匆忙忙，溅起的水花和尘土沾湿裤脚，留下雨夜的痕迹。迷雾却因着这月色，愈发笼罩得猖狂。

 

 

墙角的少女，一步也不肯往前，只紧紧地抱着收音机不撒手，不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，还是雨水滴进了电路，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和卡顿声快要盖过机子里播放的声音。

校服被淋了个透，只能湿答答地贴在身上，衣角挂不住的水珠又落回大地，和雨水融为一体。吴哲晗没有顾及这些，还是倚着那堵稍微能挡风的墙，变换了姿势，想要让怀里的收音机不再被淋。直到她慢慢蹲下，把收音机窝进怀里，滋啦的电流声才在耳边淡化开。

 

 

 

许佳琪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，思考着要不要早些关门休息，还没得出结果，就已经伸手去够卷闸门。动作很明了，今天该下班了。

卷闸门的哗啦声突然停住，一个蜷缩的影子铺在即将关闭的门前，小小一只。许佳琪以为是哪只流浪的猫猫狗狗，正打算去抱回来给它一个躲雨的空间，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个人。应该还是个学生。

 

 

同情心涌了上来，本想置之不顾的念头也被抛弃掉。

“同学？”许佳琪试着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，想看看她是否还清醒着。

吴哲晗没有回答，却抬起了头。脸上湿漉漉的，雨滴还堪堪地挂在睫毛上，将落未落，一些发梢上的雨水倒是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。

“同学，不回家吗？”许佳琪一边问着，一边想把人拽起来。因为这墙面实在是太湿了，坐的地方快要积攒成为小水坑。

依旧没有听到回答，吴哲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收音机，许佳琪拽着她的胳膊不好发力。

即使这样，许佳琪还是一幅耐心的样子：“别坐地上了，下着雨，很冷。”仍然不见吴哲晗有什么动作，许佳琪却发现了她怀里的收音机。

不知道怎么的，许佳琪的手已经摸上了收音机。

“你再不起来，收音机也要被淋坏了！”许佳琪一使劲，收音机稳稳拿在了自己的手上。

 

 

吴哲晗盯着收音机，手一撑墙壁就站了起来，许佳琪顿时觉得眼前的光被挡得严严实实。没想到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人，站起来有那么高的个子。可能是怕误会，许佳琪解释道：“没要抢你的东西，进屋了就给你。”

那个收音机仿佛遥控着吴哲晗，乖乖地跟着许佳琪进了屋。

 

 

“快擦擦。”许佳琪把收音机搁在吴哲晗手边的桌子上，扯过一张干毛巾递给她。“你要不要洗个澡，我这有干净衣服。”平日里害怕这害怕那的许佳琪，现在倒是什么也不怕，总觉得眼前的人很需要帮助，需要自己的帮助。

 

 

吴哲晗接过毛巾，用毫无规律的手法揉着自己的头发，声音被盖在毛巾下，有些听不清：“我不想回家，没人和我玩。”

“那就不回，我这还有多的房间。但是你要不要和父母打个电话？”

“不要。”吴哲晗放下毛巾，继续捣鼓手边的收音机。

 

 

许佳琪放好热水出来，就看到头顶被毛巾揉得炸毛，而发尾还在滴着水的吴哲晗，觉得很可怜，又忍不住想笑，眼前的人真的很像一只偷跑去雨中撒欢被强行拎回家的大狗狗。

“快去洗澡吧。”许佳琪半推着吴哲晗进了浴室。“收音机就不要带进去啦，我帮你保管，洗好出来我就给你。”

 

 

许佳琪的睡衣穿在吴哲晗身上还是短了一些，脚踝完全没有布料的遮盖，白嫩嫩的，很有骨感。上衣的衬衫扣子扣得规规矩矩，衣领被折得服服帖帖的。

或许还是有点放心不下，自己怎么像人贩子一样把人带回了家，又很好奇，怎么会有不回家在外面淋雨的孩子呢？

“我可以问问你，你……为什么要淋雨吗？”斟酌了一下字词，许佳琪问道。

吴哲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，直直对上了许佳琪的双眼。本来摁着收音机的手，现在交叉握着，大拇指蹭着手背的皮肤。“同学们都不喜欢我。今天妈妈出差了，家里没人。”

 

 

 

吴哲晗跟着妈妈生活，从小被发现有些自闭倾向，还有强迫症。曾经带去过医院治疗，医生说没事，可以正常生活，多加注意就好。

其实她的自闭一点也不严重，只是不愿意和人交流，喜欢把自己关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，还因为家庭的原因有些许自卑而已。

她成绩很好，把笔记做的很工整。但是就不爱与人交流这一点，让她一直被人嘲笑，被人攻击和贬低。也或许有嫉妒的成分在，凭什么她学习好还外貌出众。反正即使对她动手，她也不会反击和告状，只会唯唯诺诺地抱着头。还死不放手那台收音机。

 

 

 

雨从未停下，砸在窗玻璃上隔绝了杂音。

许佳琪很想和她多说说话。仿佛在吴哲晗的身上，看到了自己成长的影子。单亲家庭的自卑，独身一人闯荡的孤寂，对周围事物的极尽耐心和温柔。

“那，这个收音机，你可以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它吗？”

 

 

“这是我爸爸给我的。不过我很久没见他了。”

感觉到吴哲晗眼里的光暗了下去，好像陷入了思考。“他可能不喜欢我。”

许佳琪及时开口：“不会的，我也很久没见过我爸爸了，但是我相信，他们作为父亲，还是很爱我们的。”尽管声音越说越小，没了底气，还是在安慰着吴哲晗。

 

 

收音机外面的漆被磕磕碰碰刮花了，几个角也被撞凹了些。不像许佳琪拿过收音机时的温柔，那些人大多从吴哲晗手里抢得收音机后，粗暴地摆弄一下就会朝吴哲晗砸去。砸在身上也好，掉在地上也罢。

等到人都离开，吴哲晗摁下按键，收音机还是能放歌，能播报每天的新闻，甚至能听之前还没听完的评书。

抱着这台收音机，和抱着她的全世界一样。

 

 

 

第二天早上吴哲晗先醒来。她走到卧室，看见许佳琪还没醒，犹犹豫豫要不要开口。最后摸到了一支笔，写了便签：我今天放学还可以来吗？

便签压在收音机底下。

那么放学还是要来的，毕竟收音机还在这里。

 

 

 

许佳琪平时的作息就比较随意，自己开的店什么时候营业都没问题。所以今天还没意识到家里有个小朋友，睡得很晚才起。

睁眼的那瞬间，忽然记起，吴哲晗是不是还在自己家里。许佳琪飞快地披上衣服，发现客房里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，枕头搁在正中央，睡过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。

许佳琪甚至觉得，吴哲晗是不是一晚上都没沾过床。如果不是自己睡前过来看一眼，看见吴哲晗裹着被子睡的正香，真的会这样肯定自己的想法。

 

 

“嗯？居然没带走收音机吗？”许佳琪走出客房就被收音机吸住了视线。一边说着，一边拿起底下的便签。“当然可以啦。”看着便签，许佳琪笑着回答道。

 

 

许佳琪是会做甜品的咖啡师。烘焙咖啡豆的时候，她想着，如果是吴哲晗，她会选择加奶还是加糖。给蛋糕裱花的时候，她想着，如果是吴哲晗，她会喜欢草莓口味的夹心吗？总之，做什么，脑海里都隐隐浮现那个人，不自觉地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会喜欢些什么。

只是对小朋友的关照而已啦。许佳琪告诉自己。

 

 

 

时针刚偏离五点，学校大门似开闸泄洪一般，涌出穿着一模一样校服的学生。许佳琪放下手中的咖啡杯，透过窗户努力踮着脚朝校门口看去。试图在一大片同样服装的人群里，找到那张带有熟悉感的面孔。

 

 

时针快要指向七点，手里的咖啡已经凉透，杯子内壁留下咖啡存在过的痕迹——淡淡的褐色。思绪绕得很远，食指不自觉地在杯子边缘敲打。怎么吴哲晗还没放学吗。

等到最后一桌客人起身了，许佳琪把桌面清理干净，撑着伞出门了。

这几天天气预报说是阴天，却总要在一天将要结束时开始下雨。没有昨晚的雨点大，但是混合风的吹散，很快就能把人淋湿。伞也挡不住这没方向的雨。

 

 

路上鲜有学生，大多已经回家了，只剩旁边的小卖部里还有几个为了躲雨而聚集的学生。

从咖啡店到学校并不远，两个拐角。可是都没有看见吴哲晗的身影。

许佳琪打着伞已经走到了保安室：“你好，请问学校里还有学生吗？”

“应该都走完了吧。孩子没到家吗？”

“啊对，她今天出门急没带伞，会不会在教学楼躲雨？我能进去看一下吗？”

保安大叔看了看表，说：“那你得快一些了，我准备要关门了。”

“好，很快。”

 

 

许佳琪点头和保安示意了一下，侧身进了学校。进来才知道自己纯属一时脑热，才刚认识一天的人，多大、哪个年级都不知道，更别说哪栋楼哪间教室了。

耳朵里接收到的声音，从单纯的雨声，到夹杂着脚步声。许佳琪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，有三个女生从另一栋教学楼跑出来，身上的校服滴着水，还有一个直接把校服举到头顶挡雨。路过许佳琪的时候，那几个女生对视了一眼，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，可能是把她当成清场的老师了。

 

 

许佳琪迈着步子去了那栋教学楼。一楼有间教室的后门没有关上，还能听到些铁质桌椅和瓷砖地板的摩擦声。一点也不美妙，像初中数学老师指甲不经意划过黑板。许佳琪皮肤立马起了疙瘩，只好愈发抓紧伞柄。

 

 

屋檐挡住了雨势，走廊将雨声和教室的安静划分开。些许沉重的呼吸声，抑或是喘息声，伴着啜泣，快要消散在空气里，尾音误打误撞，入了许佳琪的耳朵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许佳琪没顾得上放好雨伞，随手一扔，雨水腾起又四散开来。

吴哲晗借力手边的椅背想要站起来，可左手却像拉扯到了筋脉，疼痛剧烈还使不上多少力气，那只椅子绊着倒地的桌子在地上响得刺耳。

“我……我。”吴哲晗张嘴想要回答，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许佳琪馋着人，尽量把吴哲晗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揽。吴哲晗的长发沾了些什么，发尾一小撮黏成一缕一缕，因着个高的缘故，这缕头发正好飘在许佳琪面前。

 

 

许佳琪心仿佛揪着，心疼要比上次见面时的同情多上好几分。用右手把吴哲晗头发上的脏东西抹掉，还帮她把这缕头发捋到了耳后。

“没事。先回家。”

“我不回家。”

“不回你家，去我家，好吗？”

吴哲晗眼里多了层欣喜，本来框住眼泪的眼睛，像是装了很多颗闪亮亮的小星星。

 

 

许佳琪让吴哲晗先去洗澡，出来就能吃饭了。

听着浴室里哗啦的水声，许佳琪内心滋生了保护的欲望，她看不得吴哲晗被欺负。她知道那种无助，那种无力反抗但是不愿屈服的傲气。

 

 

饭桌上吴哲晗和许佳琪安静地吃着饭，默契地没有一个人先开口，空气里有种怪异的尴尬。

“喜欢吃甜品吗？”许佳琪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，她认为甜品很能治愈人的心灵。特别是品尝甜品的时候。

“喜欢。”

“我特地给你留了一块草莓蛋糕。”

“草莓，很喜欢。”吴哲晗立马把筷子放下了，示意着可以吃蛋糕了。

 

 

甜品也是许佳琪想要“收买”吴哲晗的方式。她有很多的问题，想要问问这个孩子，又觉得她们之间还有距离，不能贸然地说出口。

 

 

“她们，是打你吗？”许佳琪看着吴哲晗，很小心地问了一句。害怕自己的言语会再次伤害到眼前的小孩。

“嗯。”草莓还没嚼完，吴哲晗咽了下去。

“老师和妈妈知道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为什么不说？”

“说了……说了也不会有人帮我的。”吴哲晗用勺子舀着最底层的奶油，垒在最上层的草莓边上。

“会的。我明天去和你的老师说。”

吴哲晗第一次这么快地回答：“不要。”在把下面所有的奶油都掏空以后，她又开口了：“我快高考了，一切都会好的。不想让老师和妈妈担心，事情会更糟的。”

“可是，好吧。那以后放学我都去接你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吴哲晗把草莓和奶油都舀到一个勺子里，就等许佳琪一个点头，立马就可以放进嘴里。

“真的。我们拉勾。”

吴哲晗一口吃掉了最后一勺蛋糕，伸出小拇指勾住了许佳琪。“还要盖章。”大拇指摁在了一起。

 

 

许佳琪说到做到，不仅每天去接她放学，如果能够早起，还会送她去到学校。反正也就两个拐角的功夫。

有次去接吴哲晗放学，许佳琪还遇到了那几个总爱找吴哲晗麻烦的学生。

在她们把吴哲晗堵到墙角的时候，许佳琪也已经叫上保安及时赶到。

“别让我看到再有下次。”

吴哲晗第一次觉得许佳琪可以这么凶，扯着她的衣角，希望她不要生气。

“以后挨打了就还手，知道吗？不要呆愣愣地挨欺负。”

吴哲晗点了点头，表示自己听进去了。

 

 

总算相安无事到了高考结束。

“我可以和你出去玩吗？”吴哲晗捏紧了那个收音机，还腾出一只手戳了戳许佳琪。

“等我。”

 

 

吴哲晗穿了一件连帽短袖，呆呆地站在许佳琪面前，等着许佳琪化好妆。

许佳琪伸过手，把吴哲晗卫衣的帽子给她戴上：“要这样，这样才帅气。”然后双手摁着吴哲晗的脑袋左右晃了晃：“好可爱哦。”又觉得不够，一把抱住了吴哲晗。“我好喜欢你啊。”

 

 

吴哲晗笑了，说：“我也好喜欢你。”

 

 

 

收音机里播放的美好世界，现在伸手就能拥入怀里。

不知道该写点什么了，有想法正好摸了个鱼 。

感谢阅读。